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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浴廁內洗手時聽到房間傳來電視節目的喧嘩聲以及男人大笑的聲音,我突然感覺很溫馨。這是我從小到大熟悉的場景,只是已經有好幾年不再注意過。

 

  身為家中的獨生女,住著家裡唯一的套房,為了方便父母使用房內的浴廁,我的房門永遠都是敞開的。雙親因為工作的關係,作息日夜顛倒,當我醒著活動或去上學,他們總正蒙頭大睡;而夜晚我躺在床上安眠時,他們卻正精神飽滿,與同是夜貓的朋友泡茶聊天、打牌嘻笑,或者就在與我房間相鄰的客廳看著電視。

  

  我常常覺得這是一種彼此折磨的關係,因為母親淺眠,飽受失眠之苦所困擾,白天我的一舉一動往往會驚動她,而她又非得要帶著睏倦的雙眼對我問候一番,才肯再回到床上;我幸好不是個難睡的人,只是待到夜裡酣然入夢,卻也總會被他們的鬧語大笑及麻將洗牌的嘩啦聲響驚醒。

 

  在離家北上求學前,我總是躺在黑黑的房內,瞇眼看著客廳傳來的閃光,聽著不時爆出的父母親的笑聲,緩緩睡去。

 

  讀完大學畢業後,我就這樣留在台北討生活,和男友同居。習慣了自己生活的作息,沒有半夜的麻將聲、嘈雜聲,也沒有了母親有時突發奇想將我叫醒問東問西的日子,偶爾回到故鄉的家,愈發不習慣那些半夜哄然的笑語。

 

  於是我開始會關起房門。

 

  漸漸地,我想不起有多久沒聽過夜半從客廳傳來的笑聲了。

 

  在台北獨立生活的頭兩年,因為房東遲遲沒有將電視修好的緣故,我和男友一直都沒有看電視的習慣,也不覺得那很重要。第三年換了居處,十坪的小套房內有台嶄新的液晶電視,不大不小,正對著床鋪,才慢慢開始找回看電視的某些樂趣,只是有感於台灣媒體的亂象,依舊不常看。

 

  只是這三年多來,在台北生活的感覺卻是越來越空虛。我總是對著共住的男人嚷著想離開,嚷著想出去玩,嚷著要回中部或南部,有時還會鬧起莫名的彆扭。當晚上我們都沒在工作,共處一室時,偶爾看著他用電腦,我會沒來由地感到些許寂寞。

 

  夜晚我們入眠,很安靜,但我卻翻來覆去了好久才睡著。太靜了。

 

  反而有幾次當我欲入睡,而男人則播著平井堅低沉綿密的歌聲繼續工作時,我睡得比平時還熟。

 

  直到這兩天晚上難得地開了電視,聽到男人因為節目的效果而發噱,我突然了解了。

 

  我大概是,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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